57.智取曹家大宅
交易完成后杭掌柜没走，继续住宿鸿运车行。丁纯让他直接找石苏谈，但要说明丁纯的佣金一文不少。这是生意的规矩，凡此生意没有将中间人甩掉单独进行，否则下次没人与你做买卖。
今天没有去赌场，他在等石苏。石苏黄昏才回来，他看见正在通道里和人推牌九的杭掌柜也没打招呼匆匆回到房间。
杭掌柜正玩的兴起，大开杀戒，手气出奇的好。天色渐黑客栈关门。杭掌柜得意地伸着劳累的腰，散了吧，晚上我请饭。交代柜上给几位输钱的客人每人一碗菜汤面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客栈的单间不多，其实就是大车店，以照料进出县城的大车牲口为主。给客人多预备大通铺，住单间的都是随骡马大车进城的大掌柜，身上钱财颇多睡通铺不方便。后院极大可供二十多辆大车停放，马槽散布刺鼻的牲口粪便与草料的混合气味。最近日军开始征调大车，驻店的大车不多。杭掌柜走到石苏的门前轻轻敲三下走到后院马槽，在昏暗的马灯下打量着一个个膘肥体壮的骡子。他让石苏从房间的窗口看见自己，果然石苏候了片刻也跟到性口棚，杭掌柜对货物满意吗？
杭掌柜说，货物没得挑，想再要一批，我的百十号人发不过来，也是最后一批，想要也没钱啦。
石苏说，有队伍就有钞票，杭老板往后多照顾老弟，不过我手里没长的了，短家伙要不要？”
杭掌柜说，短家伙不顶事。
石苏说，最近日本人要扫荡了，查的紧，货物收不上来。各乡的财主除了日式装备什么都要，说实话，那些长枪也只有你敢接。乡里的豪绅量要的太大，铁筒都能卖出去。你是丁队长介绍的，不然我不会和你交易。
杭掌柜说如果没货也不勉强，好在这次买卖你我都满意，再有货记得我。”
石苏侧身想了想，还有别的货，看你敢不敢要？
杭掌柜说，没有我不接的。
机枪？
我要！
石苏在昏暗里的笑容在杭掌柜看来非常透明。他已经猜到杭掌柜是什么人，除了新四军敢要这种武器，那些杂乱的地方武装根本不敢触碰。抗战初期鬼子对制式武器的控制达到疯狂的地步，尤其是重武器，一旦发现定会全力追查残酷报复。抗战初期我方很难从战场上缴获敌人重型武器装备，对贫瘠的中国军队来说，机枪就是大杀器。但由于子弹的缺乏，军队很少使用，尤其是八路军将很多缴获的机枪埋藏很多，直到抗战中后期出现自己的兵工厂才有改观。
石苏说，一共有四挺，全都是新的，一次没有使用，也只有我能搞到这些大家伙。价钱不便宜，我想你也一次拿不出这些钱。有丁队长做保我放心，想必杭掌柜有个耳闻，我石苏一言九鼎四件一起给你，我只要你一句话，答应要就成，货款我可以等。”
杭掌柜说，货给我，大洋我照付，我不在了也有人找你付清！
石苏说，三天后我送到水家围墙，你不出现交易取消。这次不用定金，一手货一手钱，有多少给多少。丁队长的佣金照算！
两人击掌。
三天后交易成功。
范恒与曹峻山带领便衣队隐蔽在水家围墙，这里易守难攻地处偏僻，虽然鬼子偷袭过一次但没有在此留守，范恒依旧选择了这个地点休整队伍。远远放出两道岗哨，将四挺轻机枪用油布包裹严实埋藏，他还要执行一个任务无法带回山里。据内线消息顾宁被关在曹家大宅的地窖里，丁河命他收到枪支后择机去曹家大宅救人。曹峻山按照范恒的要求画了一张详细的曹家地形图，范恒对着地图看了一天。晚上，范恒说，突然强攻没问题，曹家大宅都是保安队没战斗力，但枪声会引来鬼子，不容易脱身。我看只能智取，把曹家大宅彻底打烂。机枪子弹不多，只有我会使用，一挺机枪无法封锁跑楼。曹峻山很想使用机枪，他吃过鬼子火力的亏，听了范恒的计划，也觉得非常可行。
曹峻山趁着夜色离开水家围墙去联系内线。
中午，天色阴沉，小雨飘忽不定时有时无。曹家集唯一的一条东西大道路人稀落，经过一个多月的交战游击队终于撤走了，曹家大宅安稳下来。曹家大宅坐落在东镇口，独踞一处高地，门前开阔。两座石狮子左右拱卫，黑漆大门前两个保安队员持枪守卫。游击队据说去了水牛山，常常紧闭的大门平日也露出缝隙。
门前来了两个逃难的叫花子，不停地唱着莲花落。站岗的保安队正闲的无聊，说多唱几曲，我们马上开饭赏你一个饼，叫花子唱的更加起劲。
镇外的路上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日本士兵，由化装最像的队员假扮，身边跟着范恒一身保安队服。七个队员赶着一辆骡马大车，大车上堆着粮食口袋。
什么人？两个站岗的枪口放平。
日本士兵大声用日语喝一句，范恒说县里来的，曹乡长没来电吗？给火车站拉粮，管事的在吗？出来跟我们去仓库。”
一个哨兵收起枪跑到门口大喊，管家，管家，县里要粮的来了！
日本士兵没理会端枪的哨兵直接走进曹家大门，端枪的保安队不知所措。
今天曹家大宅吃大餐，杀了一头猪,十几个保安队员正围着几张大桌侃大山。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曹家几乎天天大吃大喝，夜晚那突如其来的扰人睡眠的枪声不再出现，终于可以喝着米酒入睡而白天更是太平无事。曹达鱼已来电准备将地窖里的两个俘虏押往县城，总留在曹家不是办法。
今天是个好天气，雨很小，空气清新，正是舒筋散骨的好日子。管家精心布置，在院子里摆上一溜长桌，桌上铺上少见的红布说是去邪气。准备大摆流水席，凉菜已经上桌，热菜正陆续从灶房出来，佣人等在灶房门口接菜，曹达鱼的小老婆指挥着家丁开始给老总们斟酒。
立正！太君到了还不迎接。范恒大喊。日本士兵朝一个正啃骨头的吃货一脚踹去，吃货打了几个滚。十几个保安队连同护院的慌忙起立。范恒说你们的枪呢，放在地上喂狗啊，马上按规矩把枪码整齐。
十几杆枪散落在地面磕磕碰碰分别架好。保安队长站出来，我是队长，请问？
范恒没理他，指着几个护院的家伙，你们怎么回事？
护院得意的说，我们是看家护院，不归队伍管。
范恒从腰里拔出双抢，一枪对准保安队长，一支枪对准护院的，喝道，现在归我管，爬下，抱头！
随着进来的七个人同时拔出双抢，迅速将枪口对准一群呆鸡。
日本士兵从腰间也拔出一把王八盒子对准管家，叫曹家的人全部出来到院里集合，不然这里全是死人。大门外那两个叫花子也解决了哨兵。
管家喊道，所有人出来，大家到院子里听太君训话。陆陆续续出来十几个下人帮工厨师。
日本士兵去大门接替叫花子放哨，两个叫花子枪口对准管家，快，去地窖。
范恒问，谁是曹达鱼？没人回答。管家领着两个游击队员去地窖边走边回头说，老爷没回来，我们都是下人，长官饶命！
这时曹峻山从外面走进来，他是本地人，与曹家的人都熟悉所以隐蔽在外面，见游击队闯进大门便带其他便衣现身。他用枪口抵住保安队长的左胸，包围曹家买粮的游击队有你吧。保安队长面如死灰，我是奉命行事。
今天找的是曹达鱼，不是找你。找给你个机会。现在你奉我的命，不然你第一个死。
听曹大哥长官吩咐。
让你的手下全部进屋！他用枪口指着一间房子
保安队长命令，保安队的都进屋，曹大爷不杀咱们。他先用话暗示曹峻山我服从你，你可要说话算话。
保安队都是曹家集的人，与曹峻山的游击队进行过反复战斗，尤其在曹达鱼诱导顾宁进入曹家惨造围杀游击队在水家围墙被日军清剿之后。游击队为了报仇反复枪击曹家大宅，甚至还有自杀式袭击，保安队也被游击队的壮举震惊，今天见到曹峻山自然害怕遭到报复。既然曹峻山答应给队长机会那么大家都有活命机会，不讲信用的人往往很珍惜有信用的人。如果不是范恒千叮咛万嘱咐曹峻山将保安队长活剐的心都有，想起惨烈牺牲的同志他几乎忍不住，恨的想哭。范恒说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的，完成任务就是报仇。在曹峻山枪口的注视下，保安团的队员一个给一个互相绑住手脚靠墙躺下，嘴里塞入布团。曹峻山说你们不耍小动作，我不杀你们。家丁和曹家的下人关到另一间房子，曹达鱼的小老婆也绑上押到一起。将缴获的枪支装到麻袋里搬上大车。从曹达鱼的小老婆家搜出不少金银珠宝和钞票，曹达鱼的卧室有一个井口大小的地道口被打开，里面只有两米多深，底下放置的是地契和各种借据欠单银票全部搬上马车。两个叫花子背出顾宁与另一个被俘的战士,两人已经奄奄一息，上了大车。两个队员赶着马车先行离开。
曹峻山将管家用绳子捆住，委屈你啦。
管家说不委屈，管家是牺牲的游击队员曹小斤的叔叔。
曹峻山小声说，跟我们去水牛山吧，万一暴露呢？
别劝我，你们快走。晚了西炮楼来人了。
这时西炮楼真的来了一个人。曹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西炮楼的日军自然知道，管家也少不了送来一份。今天的菜还没送到，一个鬼子等不急了。炮楼里日军没有接到上司命令绝不倾巢出动，他们一共才九个人，加上一个班的保安队。站岗的鬼子哨兵看见曹家冒起的炊烟，知道今天的饭菜不少，换了岗就直奔曹家。推开虚掩的大门就是一楞，迎面一个陌生的日本兵冲他微笑，随后眼前一黑。曹峻山将被砸死的鬼子扔到关押保安队的房子说今天只杀鬼子，送给你们一个死鬼子。
范恒亲手砸死这个鬼子，他指挥战士按计划有条不紊地实施行动，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他让战士先吃饭，现成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曹峻山过来说队长，撤吧？范恒说,不急，我想再等等。
曹峻山很佩服这个胆子奇大的队长，他听说小塔撤退的时候整队人马大白天枪不离身，换做自己根本不敢想。这还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一种思维方式。曹峻山问又有什么点子？范恒说炮楼的鬼子人不多，我想看能下来几个。曹峻山说要不先把电话切了。他们在镇子外安排了一个战士听到枪声就切断电话线。范恒说鬼子没发现我们，现在切断作用不大。他们仰仗的是炮楼，出了炮楼谁怕谁！
曹峻山说想**楼的主意?
范恒说还没到那个份上，我们的人根本靠不上去，能干一个是一个，鬼子的人数不多。能不能把他们引下来？
队员们都在吃饭，只要队长不发话他们也不急。人已经救走，本身也要拖延一下时间，万一鬼子发现可以马上阻击。
曹峻山说让那个保安队长去叫人，下来一个干一个。
范恒似有所悟，再赶辆大车，从炮楼出镇，让那个队长跟上，假装出镇子办事顺便叫几个下来。
曹峻山一听马上说，行。他将保安队长提出来。保安队长腿哆嗦着，曹队长，您说过不杀我的，乡里乡亲的。
曹峻山说，你还知道乡里乡亲，放心，今天不杀你，我从小到大说话反悔过吗？
保安队长说，那倒是，曹大哥您今天放我一马，今后我决不朝你们开枪。
范恒说不杀你是有条件的，你带我们的人从炮楼出镇子。
保安队长说没问题，可是出门向东你们可以脱身啊，去西边怎么回来啊？
范恒说，不愧是队长，见识比一般人高，这个不用你操心，照我说的做，说错一句你知道后果，我们既然来了就不想回山。你要是做怪，水牛山几百号人马都会找你。
保安队长说，小人明白，上次曹家设套后，你们的人不停地报复，我领教过。”
曹峻山说套一辆大车，我们走。
曹峻山带上两个战士押着保安队长朝炮楼走去。范恒在曹峻山耳边嘱咐，别在炮楼下多耽搁，出了镇子见机行事，这里没事，你先回水家围墙，那里需要保护物资。能引下来就行，不要勉强，有意外马上开枪撤退。
